这个学期终于结束了~~
本文的选题并不让自己特别满意。
科学革命究竟是什么?
——评夏平“不存在科学革命”说
“科学革命”——特指17世纪前后“从哥白尼到牛顿”的那一段历史——是柯瓦雷以降的科学史研究的最大热点,以不同视角和线索来评点这一“科学革命”的文献汗牛充栋。然而史蒂文·夏平在其名著《科学革命》中开篇就语出惊人:“根本就不存在科学革命这回事,而这本书就是要讨论科学革命。”[1]
那么,夏平究竟是如何否认“科学革命”的,他又是如何谈论这一“不存在”的事件的?他笔下的“科学革命”与柯瓦雷、库恩等史家笔下的“科学革命”究竟有何不同呢?
笔者以为,夏平颇有哗众取宠之嫌,事实上他所否认的只是某种被极端庸俗化和简单化的“科学革命”概念,而以库恩为代表的科学革命史家从来不是如此理解这一概念的。夏平用以否定“科学革命”的各种论据恰恰是库恩等利用这一术语所要揭示的东西。夏平所批评的对手也许是那些庸俗教科书的作家和那些为科学编织神话的辉格史家,而类似的批评也是库恩等论者之所以强调“科学革命”这一概念的用意。而夏平并没有对“革命”这一概念进行认真的反思和诠释就过于草率地投以轻蔑,仿佛柯瓦雷、库恩等史家与那些辉格式的神话编织者并无二致,这无疑是极不公正的。
本文试图为夏平对“科学革命”这一概念的批评提供某些评价和回应,并且提示库恩等史家口中的“科学革命”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夏平如何批评了“科学革命”
夏平在开篇接着说:“历史学家宣称确实存在一个连贯的、巨变的巅峰事件,它从根本上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改变了人们获取关于自然界的正确知识的方式,正是在这样一个瞬间,世界变成现代的样子,这是一件大好事,它发生在16世纪末到18世纪初这段时期的某个时间。……柯瓦雷将科学革命精神导致的观念变革赞誉为自古希腊以来‘人类思想所完成或经受得一场最为意义深远的革命’,它的意义如此深远,以至于人类文化‘几个世纪以来都还没有领会其意义,甚至在今天,它也常被低估和误解。’”[2]
这里我们看到,夏平认为历史学家宣称的科学革命是某一个“瞬间”,在后文的评论中夏平继续强调“瞬间”这个概念,例如他指出:“过去并不是在任何个别瞬间转变为‘现代世界’的;我们绝不应该惊奇于发现17世纪科学实践者的气质经常是半古半今,他们的观念将不得不被几代思想家接连改造和重新定义才变成‘我们的’观念。”[3]
然而哪些历史学家真的是如此宣称的呢?很明显在这里夏平虚构了一个过于幼稚的靶子,事实上实在难以想象哪一位严肃的科学史家竟会把“科学革命”看作某个“瞬间”,甚至连最拙劣的辉格史作家也不太可能这么做。科学史家们公认的那一场科学革命一般就是指从哥白尼到牛顿,或者指大致包括整个17世纪的那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时期。例如狄博斯说:“的确存在着一场科学革命,但作为一场革命,它是一个长期的事件。我们所记载下来的巨大变化发生于几个世纪而不是几十年中。”[4]
夏平的批评当然是对的,但毫无意义,因为他所批评的对手根本是捏造的。在开篇夏平唯一引用的柯瓦雷的原话也正好是说我们对科学革命“几个世纪以来都还没有领会其意义”,这不正是在强调科学革命绝不是在一瞬间就对整个文化产生了影响吗?夏平在随后说起的“17世纪人口的压倒性多数……没有意识到一场正在发生的科学革命。”[5]这一事实难道柯瓦雷没有看到吗?柯瓦雷不是早就说到这一场科学革命的意义就连20世纪的人们也没有充分意识到吗?夏平不是自己就引用了这句话吗?那么夏平为什么还要喋喋不休地重复这些显而易见的废话?这构成了对柯瓦雷等史家的批评吗?
夏平对“科学革命”概念的批评在许多方面都基于对“瞬间”的批评。他提到:“没有一幢房子是用完全没有用过的物料,按照与旧样式毫无相似之处的设计来建造的,同样地,没有一种文化能完全拒绝它的过去,这些自不必说。历史变化并非那种彻底的变化,而且大多数‘革命’并没有像它们所宣扬的那样或者像人们替它们宣扬的那样引起彻底的变化。”[6]
但问题依旧——究竟是哪位科学史家在主张科学革命引起的是“彻底的变化”呢?这恐怕仍是夏平捏造的靶子。柯瓦雷的《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从中世纪一直讲到牛顿,并在最后指出牛顿的思想还要在牛顿之后以牛顿本人不能接受的方式被逐渐理解的。库恩在《哥白尼革命》中更是明确指出:“科学的基本概念中的重大变革都是逐渐发生的。……任何个人能够做出的革新范围必定有限,因为每个个人在研究中都必定要使用他在传统的教育中学来的工具,而他穷其一生也不可能把这些工具全部更换。……只有企图在这本命名了哥白尼革命的书中发现整个哥白尼革命的人,《天球运行论》才显得不协调,这样一种企图是源于对科学思想新模式的产生方式的错误理解。《天球运行论》的局限性更可视为一切制造革命的著作的本质的、典型的特征。”[7]——柯瓦雷、库恩等史家都十分注意强调在科学革命中传统观念的保守性,而这也被刻画为“科学革命”的基本特征。而夏平在这里丝毫没有提出更多的东西。
夏平的另一项批评涉及科学革命的参与者,他提到:“假如只是极少的人参与了这些变革,如果真有意义的话,那我们在何种意义上来谈论科学革命,说它引起了‘我们’观察世界的方法的巨大变革,说它是产生‘我们’所说的现代的瞬间?”[8]在后文中,他批评说:“人们说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标志着科学革命的顶峰,并改变了‘我们’思考世界的方法,但是在牛顿的同时代人中,能够在大体上通读全书的不足百人,而且其中只有少数人能够理解它。”[9]但这一点难道其他科学史家没有注意到吗?事实上,库恩的整本《哥白尼革命》就是旨在去理解“科学家对一个表面上琐碎的、技术性很强的难题的解决,有时何以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人们对日常生活中基本问题的态度。”[10]库恩早已指明科学革命是从一个很小的、专业性极强的范围内发起的,而策源地的狭窄与影响范围的深远之间的强烈反差恰恰体现了科学革命的特征。在此夏平仍然没有提出任何新东西。
夏平对科学革命概念的主要批评集中表述为对“本质”的反对,他反复强调17世纪的科学界并没有某个确定的主流,每一种新主张在当时都没有取得共识——“我不认为存在着这样一种东西,即17世纪科学或者甚至是17世纪科学变革的‘本质’。因此,也就不存在任何单一连贯的故事,它能够抓住科学或者让我们在20世纪末的现代正好感兴趣的科学或科学变革的所有方面。我想象不出任何在传统上被认作近代早期科学革命本质的特征,它当时没有显著不同的形式,或者当时没有遭到那些也被说成是革命的‘现代主义者’的实践者的批评。”[11]
然而,同样的事实在库恩那里却恰恰就是科学革命之为科学革命的“本质”特征!这一点笔者将在稍后继续讨论。这里只需点明,17世纪科学思想的多元性,或者说当时不同科学家之间充满不一致的这一事实,显然是库恩等史家早已确知而且是着重强调的事情,例如库恩提到:“天文学的变革并非这场革命的全部含义。在1543年哥白尼《天球运行论》出版后,在人类对自然的理解方面另外一些激进的替换紧随其后。这些革新在一个半世纪后牛顿的宇宙概念中达到顶点,而其中许多东西是哥白尼的天文学理论所始料未及的。哥白尼提出地球是运动的,是要努力改进用来预测天体的天文位置的那些技术。对于其他科学来说,他的建议很容易因出新的问题,并且这些问题被解决之前,天文学的宇宙概念与其他科学家是不一致的。整个17世纪,这些其他的科学与哥白尼天文学的调和,是现在被称为科学革命的一般思想骚动的重要原因。”[12]柯瓦雷在描述“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这一思想发展的主线索时所提供的也都是一组又一组“争论”的实例,最后以牛顿与莱布尼茨之争收尾,从来都不曾说过哪一种观念在17世纪的科学家中是没有争议的。夏平在这里还是没有提供任何新东西。
最后,夏平对科学革命的批评涉及“科学”这一概念本身,他认为在17世纪“科学”作为一个单一连贯的实体的存在是可疑的,因此就谈不上这个“科学”的革命了。他说:“由于我们对17世纪科学的理解近些年已经改变,因此历史学家对‘科学革命’这个概念本身越来越感到心里没底。甚至组成该短语的每一个词的合理性也遭到了争议。许多历史学家对存在一个单一分立的、囿于某一时空的事件可被称为‘那个’科学革命的看法不再满意。这些历史学家现在甚至拒绝承认有一个被称作‘科学’的单一连贯的文化实体在17世纪经历了革命性的变革。恰恰相反,而是存在着致力于理解、解释和控制自然的大量不同的文化实践,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也经历着不同的变革模式。”[13]
然而,这仍旧是库恩早已强调过的事情——我们知道在库恩那里,“科学革命”是相对于“常规科学”而言的非常时期,在库恩那里,只有在常规时期,科学显得像一个独立的整体,才能够对科学与非科学进行划界。而在非常时期,科学的边界是不明朗的,所谓的科学革命指的恰恰就是这样的时期:即在那个时期找不到一个被称为科学的“单一连贯的文化实体”。恰恰是分歧层出、党派林立的事实,证明了这确确实实是如假包换的“科学革命时期”。库恩指出“在发展成熟的科学中”,“竞争着的党派”是很少的[14],缺乏权威和主流,各色各样的流派互相竞争的状态正是科学革命的标志。被夏平在整本书中反复强调的17世纪科学观和科学方法的多样性,恰恰是最有力地支持了——而不是反驳了——17世纪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库恩意义上的)科学革命时期。
总而言之,夏平的批评看起来毫无新意可言,他引以来批评“科学革命”概念的那些论据不仅早已被更早的史家们注意,而且往往恰是用以支持“科学革命”的证据。夏平展开的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批评,如果说他所批驳的只是自己捏造的稻草人又或者只是最幼稚的流俗观点,那么他就不应该每每把矛头指向所谓的“史学家”,作为学者而言,这种做派是极不严肃的。
夏平如何支持了科学革命
那么,既然早已了解了夏平用以反驳“科学革命”的论据,库恩等史家为何仍要谈论这一概念呢?
在夏平那里,科学革命也是可以并值得去谈论的概念,他提供了两个主要的理由,第一是在17世纪当时确实有那么一群人相信他们正在进行某种根本性的变革,他们进行了一些自觉的、大规模的尝试去改变人们的世界观及获得知识方法,“一本关于科学革命的书有理由讲述关于这些尝试的故事。”[15]第二是“科学革命这个想法本身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我们’对先人兴趣的表达,”[16]换言之“科学革命”可以是当代人对历史的重构。
另外,夏平也承认,“关于机械模式和实验模式是否得当的争论,以及把自然和认识自然的方法‘机械化’的尝试,的确把握住了这个时代的文化变革的许多值得理解的东西。……我曾主张,科学革命没有本质,然而务实的标准不时促使我对自然知识的独特变革进行有人为条理的说明。”[17]
这种做法除了表达得较为谨慎之外,似乎也与其他科学史家并无二致。柯瓦雷也承认17世纪科学革命的“完整历史千头万绪、错综复杂”,而他所捕捉的无非是革命“就其主线而言”的“这个方面”[18]。柯瓦雷并没有说所谓“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就是科学革命的“本质”,更没有说整个科学革命“仅此而已”。他所做的也无非是人为地梳理出了一条“主线”。与夏平自己使用的“机器隐喻在新科学的重要组成中是非常核心的”[19],“近代自然科学的核心理念”[20]等说法相比,柯瓦雷的修辞也并不显得更加托大。柯瓦雷所谓的“主线”也可以理解为“一条非常‘核心’的线索”。在这里夏平仍旧没有提供更多的东西。
然而同样是诠释“科学革命”,库恩却提供了比夏平更多的东西。我们将看到,库恩之所以有意识地运用“科学革命”这一概念,是包含着更多的反思和和更深刻的用意的。
我们注意到,“革命”一词更多地让人联想到政治革命,正如科恩所说:“在科学语境范围内,‘革命’这个词的出现,总是既反映了一些有关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的流行理论,又反映了人们对实际当中业已发生的革命的某些认识。所以,我对这里所讨论的每一场科学革命的思考,都是以社会革命和政治革命作为背景知识的。”[21]
夏平也注意到了科学革命与政治革命之间的联系,他提到“革命”一词原本只是翻转和轮回的意思,而不带有不可逆转的线性发展的意思,他提到“革命作为划时代的、不可逆转的变革的观念,很可能,首先是以一种系统的方法应用于科学事件,只是后来才应用于政治事件。”[22]但这并不是关键问题,事实上线性时间的观念不仅渗入在“革命”这一词汇中,也同样渗入到了“发展”、“演化”乃至于“历史”这些词汇中了——这是另一个问题,与“科学革命”这一术语是否恰当并无直接联系。而库恩显然也不是出于“革命”一词所渗入的线性时间的观念才选择运用“科学革命”概念的,反而恰恰是库恩对“科学革命”的诠释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认为科学发展是线性单向的进步的观念。
库恩之所以采用“科学革命”这一概念,也正是出于对其政治寓意的反思和确认。库恩在论述科学革命这一术语的合理性时所反思问题的正是:科学革命与政治革命是否有某些重要的共通之处,而这种共通之处被库恩称为科学革命的“本质”。
库恩问道:“科学革命在这里是指科学发展中的非累积性事件,其中旧范式全部或部分地为一个与其完全不能并立的崭新范式所取代。然而进一步的讨论必然面临随之而来的一个实质性问题,为什么范式的转换应被称之为革命?而对政治发展和科学发展之间的众多根本不同之处,有什么类似的特征能表明两者的历程中均有可称之为革命的事件的发生呢?”[23]
随后,库恩有意识地用政治革命的特征来说明科学革命,用政治革命的必然性来论证科学革命的必然性。
首先:“政治革命通常是由于政治共同体中某一些人逐渐感到现存制度已无法有效应付当时环境中的问题而引发的,这些制度也构成当时环境的一部分。同样,科学革命也起源于科学共同体中的某一小部分人逐渐感觉到:他们无法利用现有范式有效地探究自然界的某一方面,而以前的范式在这方面的研究中是起引导作用的。在政治发展和科学发展中,那种能导致危机的机能失灵的感觉都是造成革命的先决条件。”[24]
这一类比说明了“科学革命”的诱因,即“危机”。夏平也注意到了在17世纪前欧洲知识界确实存在着危机:“欧洲人对新的自然对象的发现……关于世间万物,传统开列的清单数量不足、不合情理……”[25]“近来观察到的实体成为现有哲学体系头疼的问题……”[26]传统的建制体系不能有效地适应新的形势——这正是政治革命或科学革命得以酝酿的背景。
接着,库恩指出“……两者间的类似还有另一个意义更为深刻的方面……政治革命的目的,是要以现有政治制度本身所不允许的方式,来改变现有政治制度。因此革命的成功必然要部分废除一套制度而代之以另一套制度,而在过渡阶段,社会则根本不是完全的制度统治的。”[27]
这一类比说明了“科学革命”是一场对传统的破坏性的颠覆,它将废除一些传统中被认可为合理的思路和方法,而取而代之以传统中并不容许的新模式。夏平当然也注意到了17世纪的科学发展中确实存在这样的变革,例如,他提到在17世纪,传统的亚里士多德的目的论的解释方式被废除了,取而代之以机械论的思维框架[28]。
随后,库恩提到,“……日益增多的个人开始疏离政治生活并逐渐偏离常规。随着危机深化,其中许多人就会献身于具体的改革行动,以期变换制度,重建社会。这时,社会不免分化为互相竞争的阵营或党派,有的主张维持旧制度,更多的则寻求建立新制度。”[29]
这一类比说明了科学革命的兴起将呈现为党派林立的无政府状态,新派与旧派之争、不同的新派之间的相互竞争是科学革命时期的基本格局。夏平对这新旧并存、多元并立的格局的描述贯穿于全书,例如,他指出:“‘新’、‘旧’自然观并存着,它们的拥护者偶尔会因为争当现代派或古代派发生争执。……”[30]“由于17世纪的现代主义者在经验的正确解释和哲学作用上存有分歧,他们在用以获取自然科学知识的方法问题上也持有不同意见。”[31]
库恩接着说:“而一旦这种极化现象出现,政治解决危机的方案则必然失败。因为各党派对于政治变革据以实现和得以评价的制度模型意见不同,也因为他们不承认有超越制度框架的标准可用以裁决各自的分歧,故而各党派在关于革命的冲突中最终只能诉诸唤起民众的技巧,经常还包括使用武力。虽然革命在政治制度的演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恰好是因为革命并不仅仅是一政治的、只与制度有关的事件。”[32]
这一类比说明了在科学革命期间相互竞争的各派别之间无法找到更高的中立的评判标准,最终的裁决者往往要诉诸民众。夏平对这些都有所确认,例如他提到牛顿与波义耳两种不同的科学观念好比是两种不同的游戏规则,没有更高的规则去裁决高下[33]。夏平还提到了面向公众的科学传播[34]以及“名流聚会”[35]等活动对于当时学术争论的意义。,
另外,政治革命与科学革命的类比也可以很容易地回答夏平对科学革命的另一些琐碎的质疑。例如发起革命的人数与全世界的人口相比如此之少,何以称为革命呢?但我们想一想光荣革命、美国革命、法国革命等等,直接挑起那些革命的人口恐怕也都是极少数。当然,夏平也可能进一步主张“根本不存在政治革命”,但至少应当承认那些仅由一小撮人发起的革命有可能根本上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和走向。
总之,我们看到,库恩之所以强调“科学革命”这一概念,是基于他关于政治革命与科学革命的相似性的有意识的类比,而这些类比有助于直观地提示出科学革命的诸多重要特征。而这些特征大都得到了夏平的确认。但为什么夏平独独要否认“科学革命”呢?原因也许只能是:他并没有足够认真地对待库恩等严肃的科学史家。当他在展开批评时,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些实力相当的伟大的学术对手,而只是满足于对流俗的理解的笼而统之的批评。夏平把《科学革命》写成了一部几乎没有引文的通俗读物,这是恰如其分的,因为如果真的写成一部严肃的学术专著,那些哗众取宠的惊人之语将是经不起推敲的。
参考书目
[美]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袁江洋孙小淳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美]托马斯•库恩:《哥白尼革命》,吴国盛张东林李立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美]托马斯•库恩:《必要的张力》,范岱年纪树立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
[美]科恩:《科学中的革命》,鲁旭东赵培杰宋振山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
[法]亚历山大•柯瓦雷:《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张卜天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版
[美]艾伦·G·狄博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周雁翎译,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年
2009年1月13日
[1]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页(调整了翻译)
[2] 同上,第1页
[3] 同上,第7页
[4] [美]艾伦·G·狄博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周雁翎 译,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163页
[5]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7页
[6] 同上,第64页
[7] [美]托马斯•库恩:《哥白尼革命》,吴国盛 张东林 李立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78页[183]
[8]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4页
[9] 同上,第121页
[10] [美]托马斯•库恩:《哥白尼革命》,吴国盛 张东林 李立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4页[4]
[11]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9页
[12] [美]托马斯•库恩:《哥白尼革命》,吴国盛 张东林 李立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2页[1]~[2]
[13]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3页
[14]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 胡新和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87页[209]
[15]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5页
[16] 同上,第6页
[17] 同上,第11页
[18] [法]亚历山大•柯瓦雷:《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张卜天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页[2]
[19]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9页
[20] 同上,第160页
[21] [美]科恩:《科学中的革命》,鲁旭东 赵培杰 宋振山 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iii页[ix]
[22]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3页
[23]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 胡新和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85页[92]
[24] 同上
[25]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8页
[26] 同上,第19页
[27]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 胡新和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86页[93]
[28]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9页
[29]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 胡新和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86页[93]
[30]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65页
[31] 同上,第88页
[32] [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 胡新和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86页[93]
[33] 史蒂文·夏平:《科学革命》,徐国强 袁江洋 孙小淳 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14页
[34] 同上,第103页
[35] 同上,第132页
最新评论
- 星空
2009-01-17 00:16:33 匿名 124.205.78.253
友善地提出批评:
没想到你也写了这么大一个题目。比我写的要大得多很多。按照你的说法,这个题目不仅可以写好几篇论文,甚至可以出好几本专著,实际上已经有不少专著了。
然后你的文章其实并没有谈“科学革命究竟是什么”。因为你既没有对科学革命的概念进行哲学的分析,也没有对科学革命的内容进行历史的回顾。不如使用副标题代替主标题,更贴近你的正文。
建议贴到论坛上去,准备狠狠批你。这里不方便交流,批得也不爽。 - 古雴
2009-01-17 00:57:06
副标题是对主标题的补全,当主标题很空很大时,副标题就起到限定的作用。
一篇论文只有一个主题。主、副标题是一个标题,不是两个标题。
我不想和你多扯,想批就在这批,完了我再整体转BBS上。 - 古雴
2009-01-17 01:25:10
其实在这里批得更自由一些。在论坛上不敢说得太直白,其实坦白说我感觉你就是根本没学会啥叫写论文……
中学里学议论文就告诉你“论点、论据、论证”。一篇论文首先应该有一个中心,即“论点”。这个中心可以是提出一个问题,也可能是给出某一个结论。
主标题往往是简练地摆明论点。我这篇论文由于是一个批评,在论点上并不是很好,但批评中所围绕的中心问题就是“科学革命是什么”,因此这就作为主标题。而副标题的意义是主标题的补充或修饰,而绝对不是另一个标题,是对主标题的具体的限定,比如“以……方法研究”、“以……为例”等。主副标题合起来才是一个主题,也就是说,“在副标题所限定的的范围内,探讨主标题的问题。”即便是用形如“兼论……”的副标题,也一定是意味着,在主题的探讨中,顺便或同时带出的某些问题。总之,副标题是对主标题的补充,这一点不要搞错。
如果没有副标题,那么我就得写一本科恩那样的书才行了。但副标题使得我可以仅限于夏平的前后文中,来探讨在此语境下的科学革命的概念。
你真该好好地模仿模仿别人的论文。 - 古雴
2009-01-17 01:41:33
如果你真想“模仿”,你就随便去看看别人写的论文。看看别人怎么用主、副标题的。如果你真的有意识地学习过,你就不可能跑这来说出这种外行话!
我随手在科科网(hps)的文库里给你翻一些题目看看:
黄瑞雄 科学知识到底是什么——波兰尼“信念科学知识观”评析
李曙华: 科学原创性如何可能?——爱因斯坦的哲学思想与宇宙宗教情感
李三虎: 科学与语言游戏——利奥塔的后现代科学哲学思想
周超: 科学哲学的终结——评布洛尔的科学知识社会学
韩璞庚 刘魁 : 当代科学哲学的困境与自然主义的突破——评阿姆斯特朗对科学实在论的重构
任定成: 科学哲学认知转向的出色范例——论保罗·萨伽德的化学革命机制计算理论
郭杰忠 刘郦 : 科学阐释与批判——库恩与罗斯科学哲学思想比较
陈晓平: 互补逻辑与辩证逻辑——兼评关系实在论 [
陈健: 超越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一论A.法因的自然本体论态度
叶初升: 自然化认识论不可能是规范的吗?——评H·I·布朗对自然化认识论的辩护 - 星空
2009-01-17 17:04:19 匿名 124.205.78.253
“我不想和你多扯……其实坦白说我感觉你就是根本没学会啥叫写论文。”
小古同学,你这两句话很伤害革命友谊。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达到你那么高的层次,不够资格批评你的文章,甚至还不配跟你对话,那我马上闭嘴,保证从此不会多说一句。
伤心中… - 星空
2009-01-17 17:10:29 匿名 124.205.78.253
最后,忍不住多说一句,夏平的《科学革命》,本身就是写给大众的,写给专家看的是后边索引部分,更多的观点在后面。对他前面的内容进行严肃的批评反而降低了你的档次。
- 古雴
2009-01-17 18:26:37
你当然有资格批评我的文章,你的问题并不是层次高低的问题。
其实我特别喜欢和本科低年级的朋友对话,哲学就应该是浅白的,本科低年级就足以进入讨论。你的问题并不是层次高低的问题。
我最近看了一些大一小盆友的论文,都很有意思,有些思想上很有创意,有些则形式上似模似样。你的问题并不是层次高低的问题。
我的论文的形式比较随意,并不好。许多学弟学妹们的论文都比我像样,我写论文的技巧其实是很一般的。但我想说啥就说啥,就算是来讲科科论坛的教授们,他们不靠谱我也狠批不误,何况是你?如果你非要以为我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伤害革命友谊,那也没法子。
最后你说得不错,我之所以说“本文的选题并不让自己特别满意”,就是因为觉得和夏平纠缠没什么意思。不过无论如何,夏平在针对大众的部分中也每每直接把矛头指向柯瓦雷以降的其他“历史学家”,这是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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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 中国图书评论,20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