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整落座后为了让服务员发现无烟区有人,先按了点餐按键,不一会儿一个服务员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了一下,然后端了一杯水进来。但接下来就再也没了动静,直到9点41分,柏同学来了,只好把服务员叫来点单,不然不知道要等啥时候才想得起我呢……
柏同学坐了一上午,翻阅了我带去的《现象学导论》并带来《浮生取义》让我翻了一下,中午吃饭前后聊了一些话题。
主要从中国农村的基督教传播说起,说这种西方文化的渗透(然后还有学者在普及基督教文化)是否将造成中国传统文化的逐渐丧失等等。
我强调一种反本质主义的文化观念。所谓“文化”不是一种超历史的“实体”,“文化”不是观念世界中的存在者,而是存在于社群的实际的生活方式。传统作为“传统”,正是在于它始终在传承变化,才是传统,否则就不是“传统文化”,而只是死去的古文化了。
于是关于基督教文化的侵入,需要注意几个问题,
首先一种活的文化传统必定会不断与外界接触,接受影响。一个传统是否“消亡”关键不在于它是否变化,而是在于其对历史的自我认同的连续。在接受外界影响的同时,学者们对这些文化变化背后的观念和影响加以反思和普及,在某种意义上恰恰有助于维护文化的传承,因为只有认识自己才能够更好地确立自我,如果一个人只能记得自己若干年前的模样,而对自己近年来的新变化茫然不觉,那么这个人恐怕是没有未来的。有未来的人不仅要能够记住过去,也要能够正视变化。
其次,所谓的“基督教文化”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实体,即便在西方文化的语境下,也值得做出某些区分,一方面是基督教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区别,事实上,“现代化”作为某种“反文化”,才是对“传统文化”的最强的威胁。任何一种传统文化,无论是儒家的传统还是基督教的传统,都是某种“注重传统的传统”,人们尊重前辈传承下来的礼仪、习惯和观念,于是这种文化可以传递下去;而现代文化却恰恰是以“反传统”,以与古人的割裂为其标志的。即便在西方,现代性也同样造成对基督教文化传统的消解
另一方面是,即便在西方文化中,基督教的传统也并不是单一的,无论是在哪个文明中,乡村文化总是与城市有所区别,特别是在西方上层与下层,贵族与平民相分隔的状态下,同样是基督教,在神学家和上流社会中传承的样态与在乡村社会中的传承方式也是不同的。在现代以前,乡村文化始终是某种口语文化,而非书面文化,如果我们通过文献阅读来了解基督教,我们所获知的关于基督教的特性、精神和观念等等,其实并不在乡村基督教的传承中作为主体。关于人性、永生、赎罪等等抽象高深的理念,在乡村文化中根本不会被重视。口头文化更重视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乡村宗教更多地体现于日常生活、结社和仪式等方面。
因此要考察基督教传播对于中国乡村文化传统的影响,不能拘泥于抽象的概念,说这种宗教以“基督”为名义,那就是一种西方文化,就与以佛祖或土地神为名义的宗教根本不同。关键要看人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礼仪和生活节奏,是否由于基督教的传播而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革。
说起城市与农村文化的两套传承,然后就说起农民工问题。事实上,对农村的传统文化破坏最大的当然是现代化或者与之相伴的城市化。在中国体现出的特殊的问题就是农民工的问题。柏同学提到农民工会把都市中的现代文化带回农村,这当然不错,但这还是一种把文化视作某种观念实体的思维方式,好像是农民工通过在城市中接受某些观念并把这些观念传递给农村人而造成文化变迁,但事实上,如果把文化理解为生活方式以及人际关系模式,那么农民工的出走本身就已然大大改变了乡村的文化。
柏同学吃完午饭就走了。下午则有水同学、吃瓜王、杜若等老朋友前来,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两位新人到来。来自09级物院的OP爱好者及其同伴到场交流。从哲学系的情况谈起最后我讲了讲关于“力的机械化”和“数学的自然化”的话题。
下午和晚上,新岛的店员们仍然保持着糟糕的服务状态,要求加水,要求点单以及上菜等等,响应速度大约能以半小时来计量了,无线上网也坏了。
还剩一百来块钱,十来杯饮料,下学期再来解决吧。
【新岛沙龙暂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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