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

关于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

上一篇文章又是一篇临时请救兵的作品。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最近勤奋不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筹划着博士论文开题,急于想要设计整体的思路,反倒是定不下心来先集中于某个具体问题了。之前的“体验报告”也是如此,这篇对海德格尔后期的阅读笔记也是如此,虽然都写得比较粗浅和散乱吧,不过的确是关系到我架构论文的某种方略的。

这篇海德格尔的论文,如果换成“海德格尔是一个技术悲观论者吗?”这样的题目,显然就可以写成一篇比较完整的论文,吴老师也说我的是前半部分写得比较好。不过我这次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写了,毕竟后面的部分对我的博士论文而言更加重要。

我之所以要理一理海德格尔的思路,其实是借此要理我自己的思路。要阐述一套媒介存在论或媒介现象学(其实我对这个题名至今还是很踌躇,甚至想过是不是改成“环境存在论”算了…),光靠海德格尔和麦克卢汉的嫁接是不够的,光是引用海德格尔的那些“黑话”,那些唬人的“术语”,更是不行的,我不能沦落到那许多国内的海德格尔研究者们那样的程度。在我自己的阐述里,我不能用“此在”,不能用“解蔽”,最好不用“集置(座架)”,也不能讲“林中空地”或“澄明”,“清场”虽然是我创造的翻译,但也最好别讲。真正继承海德格尔,就要从摆脱他的黑话开始。

“界面”一词是我最近比较重视的一个概念。“林中空地”就可以被变式成“界面”,每一个技术都展开一个“界面”。其实interface翻译成界面是挺有意思的,inter明明更接近于“介”的意思,而“界”虽然源于“介”,但现在主要是世界、境界、疆界、界线的用法,倒是不怎么作中介讲。但这么一个翻译似乎提示出中介性和世界性的关联来。

 

顺便再提一下今天讨论课上提到的一个问题,即有没有某种优先的、自然的知觉方式(知觉场的构成方式、梅洛庞蒂)。我认为不宜设定某种“自然的”状态作为原型,知觉场的构成方式,或者麦克卢汉讲的“感觉比率”,是家族相似的、是文化的、是历史性的、是在技术环境中育成的。另外,其实我觉得这里如果能够做一做教育哲学挺有意思:人的知觉能力如何在某种技术环境下被培育出来,不同的教育方式对于知觉经验的构成有何关系?可惜wnn似乎无意再做她的教育哲学了。我现在看着jq做环境问题,就想着弄一弄环境现象学,看着wnn的网络教育背景,就想着弄一弄教育哲学也不错,唉,这不知道该说是互相启发呢,还是三心二意呢。。。我还是一门心思弄我的媒介环境学吧。。。

关于感官比率的培养,我觉得目前的电子技术蕴含着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更多的触觉,随着虚拟实境技术的发展,在人机交互中将可能加入越来越多的触控元素;但另一种可能是,更少的触觉。因为触觉的全面模拟毕竟较难,而视觉的优势仍有不断扩大的可能性;在以往的所有技术环境下,触觉即便被压抑,但仍始终保留一个独一无二的意义,那就是“控制”,眼耳鼻的感觉都是接受性的,主要方式是单向地、由外而内地接受讯息。当然视觉稍微特殊一点,人们最初总是想象光线从眼中射出去主动地探索事物,但一方面这种想象也许恰是源于触觉的主导地位,另一方面即便是这种“射出的光线”,也并不认为具有直接地、显著地操控事物的力量,顶多是一些人相信目光的聚焦会对对象产生一定的激荡而已,但没有人真的通过视觉来对事物进行操纵。但电子技术提供了这一可能性,你有可能坐在屏幕前一动不动,只是转动你的眼珠,电脑就会识别出你的意向,并产生显著的、即时的回应,仿佛你的眼神可以直接操控屏幕背后的目标那样,而且,极少阻力、不会疼痛、心想事成。如果在这样一个技术环境下培育一个人,他会形成一种怎样的知觉方式呢?他会如何理解“把握”、“掌控”、“领会”、“推理”、“根据”、“重要”、“权力”等等等等这些概念呢?这些概念都含着触觉的意向啊……

2 Comments

  1. 井琪

    非常对。就是要消除海德格尔的黑话才能不是去唬人,而是真诚的做科技哲学。

    我这次的报告的“现象学脉承”部分,就很强调这个意思。我之所以清理海德格尔的现象学历史脉承,从布伦塔诺到胡塞尔到海德格尔的这样一个“内史”,就是为了看清海德格尔的思想的历史性,从而通过这种历史性消解其现成性,消解其神秘性,进而消解黑话。

    我这次报告,可以说是在努力“真正理解黑话”,理解后,就可以消解黑话了。如果不借助历史性去先理解再消解,而是直接消解的话,那就不是消解而是生硬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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